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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金森诗20首

美国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巫术没有家谱

它像我们的呼吸一样早

哀悼者出去迎接它

我们死亡的那一秒—





带着尚未减退的甜蜜

通报时辰已经到达

带着毫不松懈的得意

秋天起程回家


她那要与自然相伴的家

在有影响的亲戚

结束竞争之后

邀请回去—


用紫色作补充

一顿盛餐

在天空的检阅下

她的残余已完—





一片怪云让天空吃惊,

它像一张长角的纸;

这张纸蓝莹莹—

鹿角却是灰溜溜—

它几乎碰到了草地。


它如此低地靠过来—然后更庄重地撤退—

像长袍一样拖地离去,

一位走过锦缎过道的女王

也没有那种威仪。





一张没有爱或慈善的脸,

一张仇恨、严酷、成功的脸,

一张石头也会感到

轻松相处的脸

好像它们是老相识—

扔到一起还是头一遭。





一个深渊—但天在上面

天在旁边,天在外面,

但还是一个深渊—

天在上面。


动一动就会滑下去—

看一看就会掉下去—

做个梦—会把支持

我的机遇的支柱的基础挖去。

啊!深渊!天在上面!


深度是我的全部思考—

我不敢要求我的双脚—

这会使我们吃惊不少

我们笔直地坐在那里你简直想不到

那是一个深渊—下面万丈杳渺—

它的周长正好一样。

种子—夏天—圹埌— 

谁的厄运对谁降? 




诡秘得像明天

它从未来到,

一种保证,一种坚信,

但只是一个名号。





借一线离去的光明

比靠一个长在的灯芯,

我们看得更加了然。

在飞逝中有某种东西

能使视线更加清晰

并能装饰光线。





看了看夏天的钟,

只剩下了一半时间。

我弄清时感到震惊—

我不会再看一眼。

欢乐的后半段

比前半段更加短促。

我不敢知道的真相

我就开了玩笑蒙住。





死亡就像昆虫

要将树木损耗,

它有能力杀死它,

但也可以上圈套。


用香膏把它引诱,

用锯子细找深挖,

刁难它,如果它

让你付出一切代价。


如果它已挖好洞

使技艺一筹莫展—

那就把树拧断拉倒,

这是害虫的心愿。





如果人生的短促

彰显出它的甜蜜,

那么天天活着的人们

就会在欢乐中深深地站立

以致它会妨碍

旋转的理性的齿轮

而理性私密的带子

保护着我们的清醒。





淹死并非可怜得

像企图浮起一般。

一个下沉的人,据说,三次

浮上来面对苍天,

然后永远沉向

那遭人厌恶的住处,

那里希望和他分手—

因为他被上帝抓住。

造主的亲切面容,

无论看起来多么友善,

仍为人躲避,我们必须承认,

像躲灾祸一般。





上帝确实是个嫉妒的神—

他不忍心看见

我们不与他为伴

而是我们彼此游玩。





要是我知道第一杯就是最后一杯

我就让它细水长流。

要是我知道最后一杯就是第一杯

我就把它喝得更加急骤。 

杯子呀,这就是你的过错,

嘴唇不是撒谎者。

不,嘴唇,这是你的不对,

欢乐有着最大的过错。




他是我的主人—他是我的客人,

直到今天我都没法说

是我邀请了他,

还是他邀请了我。


我们的交流无边无际

真是亲密无间,

分析如同蒴果对于

种子的保存者一般。





她的脸在一床头发上,

活像一块地里的鲜花—

她的手白得胜过那提供

神圣光明的鲸蜡。

她的舌头比树叶间

飘摇的乐曲还要温馨—

听见的人也许会怀疑,

看见的人,才会相信。





我听见远离地面的高处有只鸟儿鸣叫,

他踩在树木上面

仿佛他认为树木是微末之物,

随后他把一股清风发现,

便轻轻地置身于

一个风堆上边

在一阵烦乱中

大自然把它落在后面。

一个快乐活跃的家伙

我从他的谈话推测

因为它具有祝福

和打趣的双重特色。

由于没有明显的负担

我随后才知道

他是一位恪尽职守的父亲

养育着一窝不能自立的雏鸟。

而这种不合时宜的欣喜

他消除忧虑的良方。

跟我们的死缓形成对照。

我们真是大不一样!





旅鸫怎么敢歌唱,

当男男女女在倾听

他们自从去结账以后

已经跟岁月两清!—

给生命赚得的一切付了费

用一张完美无缺的纸币,

而现在,生或死能做的事情

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太阳能损人

对于这样的人而言

因为他那被永生骗走的凡光

把他遗留给了夜晚。

让每一声哼哼灭绝

对他表示敬意

因为他的花园与露水拼搏,

拂晓时一败涂地!





我痛饮过一口生命的美酒

我要告诉你我付的代价—

恰好是一个存在—

市价,是他们的说法。


他们称我,尘埃不漏—

他们量我,毫发不爽,

然后交给我我的身心的价值—

一丁点儿的天堂!





如果我应有的全部悲伤

只是在今天到来,

我相信我非常高兴

它们会大笑着跑开。


如果我应有的全部欢乐

只是在今天到来,

它们也不会如同

我现在遇到的这么痛快。





如果盖子脱离了我的脑袋

并且让我脑浆流去

人就会去他所属的地方—

不要我的一点暗示,


而世界—如果世界在观看—

会看见离家有多远

有可能,意识能活着

灵魂在那里—永不改变。

蒲 隆 译




亚·谢·普希金(1899—1837)


作为俄罗斯现代文学的奠基人,普希金在多种文学体裁上都体现出了其卓越的天赋,他不仅是一个伟大的诗人,同时也是一个杰出的小说家和剧作家。也许,没有留下剧作《鲍里斯·戈都诺夫》和《上尉的女儿》、《别尔金小说集》等小说杰作的普希金,就很难被视为全面意义上的“俄罗斯文学之父”。
小说创作概述
现有据可考的普希金第一首诗作《致娜塔丽娅》写于1813年,而他现存的第一篇小说《娜坚卡》则写于1819年,这中间相隔了6年,但是据说,普希金在皇村学校学习期间(1811—1817)曾写过小说。当然,普希金在以《皇村的回忆》等“皇村诗作”而享誉俄罗斯之后,就基本上停止小说创作,而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诗歌创作上,直到19世纪20年代后半期,他的创作中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说高潮”。1827年,普希金写作了长篇小说《彼得大帝的黑孩子》,之后,他每年都写有一部或数部(篇)小说,直到他去世的1837年。普希金创作中的这一现象,曾被文学史家称为“由诗歌向小说的过渡”或“文体的转折”,此话并不确切,因为在1827年之后,普希金的诗歌创作在数量上虽有所减少,却从未中止,倒是可以说,小说和诗歌同为普希金后期创作中最主要的体裁,正如高尔基所形容的那样,普希金的创作是“一条诗歌与小说的辽阔的光辉夺目的洪流”  。
普希金小说的题材是丰富的,家族的传说和祖国的历史,都市的贵族社会和乡村的生活场景,自传的成分和异国的色调,普通人的际遇和诗人的命运,等等,所有这一切在他的小说中都得到了反映。
历史题材是普希金关注较多的小说主题之一。历史小说于19世纪初在欧洲兴起之后不久就传入俄罗斯,其原作和译本在俄罗斯得到了广泛的阅读,目睹这一现象的普希金曾对友人感慨道:“上帝保佑,让我们也写出一部能让外国人欣赏的历史小说来吧。”  1827年,普希金开始了长篇历史小说《彼得大帝的黑孩子》的写作,在这部小说中,普希金将自己富有传奇色彩的外曾祖父阿勃拉姆·汉尼拔的经历与彼得大帝的形象并列,将家族的“历史”与特定阶段中的国家历史结合为一体,构筑了一个既具体又概括、既有趣又严谨的历史小说框架。遗憾的是,这部小说没有完成,只写就了前面的7章,但作品中对法国和俄国社交界的广阔描写,对伊勃拉基姆(即阿勃拉姆)和彼得等富有个性特征之形象的塑造,即已说明这将是一部宏伟的历史小说。在普希金的历史小说中,最为完整、成功的作品,就是《上尉的女儿》(1836)。除了这两部作品外,普希金还写有一些历史题材的短篇小说,如以反拿破仑的卫国战争为背景的短篇小说《罗斯拉夫列夫》(1831),以反抗土耳其统治的希腊起义参加者为对象的《基尔扎里》(1834),以埃及女皇克娄巴特拉及其“艳闻”为内容的《埃及之夜》(1835),描写古罗马学者佩特罗尼乌斯的《罗马生活故事》(1833)等。就这样,从彼得大帝的改革到普加乔夫的起义,从1812年的卫国战争到1829年的俄土战争,从古罗马的生活到近代希腊的民族斗争,俄罗斯和其他国家的历史纷纷成了普希金的小说创作素材,供他描绘出一幅幅艺术化的历史画面。
俄罗斯的现实生活,自然更是普希金所热衷的小说创作对象,普希金对俄国社会生活的表现,又大致可以分为都市和乡村两个方面。普希金第一部完整的小说作品《别尔金小说集》(1830),就以对俄国城乡生活的现实而又广泛的描写而独树一帜。在普希金的另一部最重要的小说《杜勃罗夫斯基》(1832)中,这一主题得到了更深入的处理。这部小说以杜勃罗夫斯基和特罗耶库罗夫两家贵族的争斗、年轻的杜勃罗夫斯基遁入绿林及其与仇敌之女的恋爱为线索,反映了俄罗斯乡村贵族的分化、农民的各种心态、官场和教会的作为等等,是一幅当时俄罗斯乡村生活的全景图。普希金的许多小说中,都有对彼得堡、莫斯科等地都市生活的描写,但他笔下最典型的“都市小说”也许还是《黑桃皇后》(1833),在这部小说中,作者通过具有极端个人主义意识和贪婪个性的赫尔曼的形象,体现了金钱对人的意识和本质的侵蚀,通过无所事事、行将就木的老伯爵夫人的形象,体现了浮华上流社会生活造成的人性的堕落。在这里,作者对都市贵族生活的带有批判意味的描写,小说通过舞会、赌场、出游、约会等场合折射出的社会道德规范,尤其是对金钱与爱情、个人与他者、命运与赌注等典型“都市主题”的把握,体现出了作者敏锐的社会洞察力,使小说具有了强烈的社会意义。
需要指出的是,无论是历史的还是现实的主题,无论是乡村的还是都市的生活,无论是自传的成分还是异域的故事,它们往往都是相互交织着存在于普希金的小说中的。普希金的每一部(篇)小说,尽管在题材上会有所侧重,但一般而言都不是单一主题的,换句话说,普希金的每一部(篇)较为完整的小说,其内容都是复合型的,如:《别尔金小说集》和《杜勃罗夫斯基》是贵族生活和农民生活的结合,《彼得大帝的黑孩子》和《上尉的女儿》是历史和“家史”的结合,《埃及之夜》和《罗马生活故事》是诗人主题和古代主题的结合,等等。那么,在普希金的小说创作中,究竟有没有什么贯穿的主题呢?回答是肯定的,这就是爱情的主题和贵族生活的主题。和普希金的抒情诗一样,他的小说中的“永恒主题”也是爱情,男女主人公及其交往,几乎出现在普希金的每一部(篇)小说中。爱情主题对普希金小说的渗透,使普希金笔下的小说人物更为生动、更富有情感了,使普希金的小说更为有趣了,同时,我们似乎还感觉到,由爱情主题衍射出的强烈的抒情色彩,还保持了普希金小说风格上的统一。普希金出身贵族,俄罗斯贵族及其行为举止、喜怒哀乐,当是他最为熟悉的生活。在普希金的大多数小说中,都有或大或小,或都市或乡间,或暴戾或善良,或俄国化或西欧化的贵族出场,他们一个个都极富个性,活灵活现。别林斯基曾将普希金的诗体长篇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称为“俄国生活的百科全书”,而普希金的小说更是这样一套多卷本的“百科全书”。
普希金的小说创作,对于俄罗斯小说,乃至整个俄罗斯文学的发展,都具有巨大的影响,他在小说创作中刻意地追求民族性,坚持对于生活的现实主义态度,体现出了“简朴和明晰”的小说美学风格,并将“小人物”、“多余人”等不朽的文学类型带入了俄罗斯文学。陀思妥耶夫斯基曾说过一句名言:“我们都来自果戈理的《外套》。”而果戈理本人则说:“一提起普希金,立刻就使人想到他是一位俄罗斯民族诗人。事实上,我们的诗人中没有人比他高,也不可能比他更有资格被称为民族诗人。这个权利无论如何是属于他的。”  我们也许可以说:他们(俄罗斯作家们)都来自普希金。这不仅是就普希金对果戈理的直接影响(《驿站长》对《外套》的影响,《钦差大臣》情节的来自普希金,等等)以及果戈理对普希金的崇高评价而言的,而是因为,俄罗斯的小说自普希金开始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转折,俄罗斯小说后来的诸多特征和传统,都可以追溯至普希金以及他那些不朽的小说。
《别尔金小说集》
《别尔金小说集》是后人的简称,这部作品初次发表时的全称为《逝者伊万·彼得罗维奇·别尔金的小说》,它由《射击》、《暴风雪》、《棺材匠》、《驿站长》和《村姑小姐》这5个短篇小说组成。这部作品最初是匿名发表的,普希金称这些故事的作者是一个名叫“别尔金”的人,并特意附上一篇《出版人的话》,对所谓的“作者”别尔金以及这些故事的“来历”作了一番介绍。普希金也许是怕自己最初的小说尝试难以为读者所接受,也许是担心这些小说的全新风格会招来非议,也有可能,这只是普希金玩的一个文学游戏。不久,人们便清楚了这部小说集的真正作者,《别尔金小说集》也就名正言顺地进入了普希金的各种文集。
5个短篇个个精彩,篇幅也相差不多,但人物却个个不同,风格也有所差异。《射击》塑造了一个“硬汉”形象,并对当时贵族军人的生活及其心态做了准确的表现。6年前因为一记耳光而与人决斗的军官西尔维奥,因为对手在自己的枪口下若无其事地吃樱桃而放弃开枪,决定在对手感到生活幸福时再来复仇,而当他面对对手的新婚夫人时,却又再次放弃了复仇。在这里,普希金“借用”了他本人生活经历中的一个片断:1822年7月,普希金曾在基什尼奥夫城与一个名叫祖博夫的军官决斗,在祖博夫举枪瞄准时,普希金却在面不改色地吃着装在礼帽中的樱桃,对手没打中,普希金则放弃了开枪的权利,没和对手讲和便走开了。
如果说,《射击》是一个紧张的复仇故事,那么,《暴风雪》则像是一出具有淡淡讽刺意味的轻喜剧。一位心怀浪漫的乡村贵族姑娘爱上了一位路过的青年军官,两人打算在夜间赶往邻村教堂擅自举行婚礼,却因为男青年在暴风雪中迷了路而好事未成,而若干年后再次偶然落到此地并前来向女方求婚的,却又恰是当年那位迷路人。阴差阳错的私奔,还愿偿债似的终成眷属,构成了一个饶有兴味的故事。风格上与这篇小说相近的,是《村姑小姐》。乡村贵族小姐丽莎为了去见在周边很有盛名的贵族青年阿列克赛,便化装成村姑出门,两人在森林中相遇,一见钟情。这是一个俄罗斯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活泼可爱的女主人公,皆大欢喜的结局,都隐约体现出了作者的这样一种价值取向:乡间的清纯胜过上流社会的浮华。
《棺材匠》和《驿站长》都是以下层人物为描写对象的。“棺材匠”阿德里安·普罗霍洛夫在一个手艺人的聚会上受到了奚落,在酒后的睡梦中又遭到了他那些死去“主顾”们的围攻。据说,《棺材匠》的主人公是有真实生活原型的,他就是住在普希金岳父家(今莫斯科市赫尔岑街5号)不远处的棺材匠人阿德里安。但是,棺材匠的可怕梦境却是假定的、荒诞的、魔幻的,它既与棺材匠的职业特征相吻合,又能与城市平民的生活构成某种呼应。《驿站长》中的主人公维林与女儿杜尼娅相依为命,但一个过路的贵族军官却拐走了杜尼娅,年迈的驿站长前往彼得堡寻找女儿,却遭到了贵族军官的粗暴对待,返乡后不久即抑郁而终。在这篇小说中,普希金显然对主人公维林寄予了更深切的同情,其中的“小人物”主题和深刻的人道主义精神,对当时和后来的俄罗斯文学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别尔金小说集》中,普希金为我们讲述了一个个精致的故事,他的叙述是简洁的,比如,《射击》和《暴风雪》都是由两个部分构成的,作者只截取了故事的一头一尾,而将中间的大段情节都舍弃了;比如,作者常用几句简单的插笔,便改换了故事发展的时空;再比如,这些小说的结尾都十分利落,《暴风雪》和《村姑小姐》更是戛然而止。这些故事中的人物,无论是忙于决斗、私奔、恋爱的贵族和地主,还是忍受生活重负的棺材匠和驿站长等小人物,其形象都十分准确、鲜明,他们共同构成了当时俄罗斯社会生活的众生图。作者在这些短篇小说中所确立的真实描写生活、塑造典型形象的美学原则,所体现的人道主义精神和民主意识,使这部小说集成了俄罗斯小说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里程碑。
中篇小说《上尉的女儿》
《上尉的女儿》是普希金最为重要的小说作品之一,这既是因为,在普希金的小说创作中,这部小说的篇幅最大,结构最完整,作者对这部小说写作素材的收集最为精心,其写作时间也延续得最长,同时还因为,它的题材最为重大,人物形象最为成功,它也最为充分地体现了普希金的小说创作风格。
1833年1月31日,普希金为这部小说拟定了最初的提纲,同年7—8月份,普希金前去普加乔夫起义发生的地区旅行,广泛地收集相关资料。他收集到的资料是丰富翔实的,他的考证态度是严肃认真的,结果,在写作小说的同时,他还写出了一部历史著作《普加乔夫史》。如果说,《普加乔夫史》是对席卷俄国广大地区的那场农民运动的具体描写,那么《上尉的女儿》则是通过主人公与普加乔夫的交往来侧面地反映普加乔夫起义的;如果说《普加乔夫史》注重的是史料和传闻,《上尉的女儿》所注重的则首先是人物形象的塑造。比较一下这两部同题作品,可以看出普希金对文学与历史的区分,从而也能感觉出普希金关于历史小说的某些美学认识。
《上尉的女儿》由《近卫军中士》、《向导》、《要塞》、《决斗》、《爱情》、《普加乔夫暴动》、《攻击》、《不速之客》、《别离》、《围城》、《叛军的村寨》、《孤女》、《被捕》、《审判》等十几个章节构成,“上尉的女儿”玛莎是白山要塞司令官米罗诺夫上尉的女儿,前来要塞任职的准尉格里尼奥夫爱上了这位朴素、善良的姑娘,并因此与被流放至要塞的另一位贵族出身的军官施瓦勃林产生冲突,并进行了决斗。率众起义的普加乔夫攻克白山要塞,杀死了玛莎的父母,却饶恕了格里尼奥夫,因为他与后者曾在一个风雪之夜邂逅,后者曾送给普加乔夫一件兔皮皮袄。普加乔夫起义失败之后,格里尼奥夫因与起义者有牵连而遭到审判,为了拯救心上人,玛莎只身前往彼得堡,在皇家的花园中碰见女皇,诉说了事情的原委,终于博得女皇的恩准,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说中的普加乔夫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但是他与主人公格里尼奥夫的相遇和交往却是作者虚构的;小说中的格里尼奥夫也是有生活原型的,那是一个名叫米哈伊尔·施瓦茨的俄国军官,他投靠了普加乔夫,后被流放至西伯利亚。除此之外,小说的内容就大都为普希金的想象了。在这一点上,小说的题目是耐人寻味的:一部旨在描写普加乔夫起义的小说,不仅没有以普加乔夫的名字来命名,甚至也没有“突出”贯穿小说的男主人公,而是将“上尉的女儿”玛莎放在标题上。作者似乎是在让读者透过棱镜的两次折射来观察普加乔夫的起义。这样的处理,使作者可以更自由地对普加乔夫的性格进行塑造,可以将爱情的线索穿插进主人公与起义首领的交往过程中,可以通过格里尼奥夫串连起两个阵营以及两个阵营中的代表人物,使小说的线索更丰富,人物的命运充满更多的起伏。此外,对于普加乔夫这个历史人物,作者在小说中所体现出的感情是复杂的,作者无疑是欣赏普加乔夫的,因而写到了他的勇敢和剽悍,他的宽宏和感恩,以及民众对他的拥戴和他对统治者的巨大冲击。但是,普希金又不得不谴责他的残酷和他的犯上,以及他的失败。对普加乔夫的这种矛盾情感,反而使普希金成功地塑造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普加乔夫,在《普加乔夫史》中的历史人物之后又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作为文学形象的普加乔夫。
有趣的是,这部小说也是普希金作品,乃至整个俄罗斯文学作品中第一部被译为汉语的作品,它被冠以《俄国情史,斯密斯玛利传,又名花心蝶梦录》的译名,由上海大宣书局于1903年出版。我们在感叹普希金的第一位汉译者选择眼光之准确的同时,也从侧面感觉到了这部小说巨大而广泛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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